畫地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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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地為牢
此時，那個被李澤稱作考點的女子，正和銘宇站在明基醫院標本儲藏間的門口，等管理員給他們開門。
門鎖哢噠一響。
銘宇渾身肌肉立刻繃緊，身先士卒以極快的速度單手推開門，舉起配槍大喊了一聲“警察，舉起手，不許動！”
沒有人，很安全。
他這才松了口氣。
“博士，你可以進來了。”
顧朝朝於是按了頂燈的開關，搖搖頭顯得有些無奈：“不用這麽緊張，我們只是來拿證據，又不是來抓犯人的。”
倒也不用緊張的像來抓什麽持刀持槍的綁匪一樣。
銘宇把配槍收回，聽到顧朝朝的調侃，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我擔心這案子還沒結束，裏面有壞人。”
一會兒陳路被殺，一會兒林昕自首，李筱筱這案子反轉這麽多，誰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兇手啊！
顧朝朝笑了笑：“別擔心，兇手是真的落網了！不過，你剛才身先士卒，勇氣可嘉。”
語畢，她還拍了拍這孩子的肩膀。
不過這孩子經不住誇，一下子臉通紅。
白熾燈一打開，漆黑的屋內頓時亮堂了起來，冷色調的燈光打在裝著各種人體標本的玻璃罐上，泛著令人心悸的幽光，配合著室內常年設置的低溫，實在是瘆得慌。
銘宇一轉身就看到這場面，後背一涼，立刻緊跟在顧朝朝身後。
“以我之軀，為醫學事業奠基。他們都是為醫學獻身的勇者，你這樣想，是不是就覺得他們看起來慈眉善目了很多呢？”
顧朝朝說著，走到了女性生殖器官的擺放區域，那裏數過去有六個懷孕的組織樣本，她把他們依次拿出來放進帶來的泡沫冰盒裏。
視線觸及到銘宇，看到他正一個一個在給大體老師們鞠躬，又笨拙又好笑。
真是難得的赤子之心。
“銘宇，樣本很多，我一個人來不及檢測，你等會兒和我一起做實驗。”
“我？”銘宇懵了，“這是，我能碰的嗎？”
顧朝朝挑眉：“對，有手就行，而且……”
銘宇：“而且？”
顧朝朝指了指他旁邊的人體骨架，笑了笑：“大體老師們同意了。”
*
等進了實驗室，銘宇才知道顧朝朝說的“有手就能做”的實驗是什麽，他負責從那些浸泡在防腐劑裏的器官上，各切一塊方糖大小的肉塊出來，然後分別用勻漿機攪碎。
確實，好像是有手就能做的實驗。
不過，就算很簡單，銘宇也做得格外認真。
顧朝朝把她自帶的小音響打開，舒緩的音樂在房間裏突兀地響起。
銘宇一楞：“原來做實驗……是能聽音樂的？”
“都加班加點到這個時候了，再沒點音樂續命，我就不幹了！”顧朝朝邊提取DNA邊說著，然後笑著給銘宇科普，“只要你實驗做得出來，怎麽都不算過分，我有個師妹，她有個獎勵機制，做實驗前必須喝200ml啤酒。”
銘宇世界觀裂開了。
“博士和我想象中好像有點不一樣。”
顧朝朝調侃：“怎麽，你原來以為我是那種不講情面的冷臉老古板嗎？”
“倒也不是，就是比我想象中要……活潑。”半天他才憋出這樣的詞語，總不能說她張揚還不按常理出牌吧。
至少從第一面的時候，顧博士在他心目中還是高智商冷漠派的一員，後來形象逐漸崩塌。
他想了想，又說：“其實，許先生也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顧朝朝拿著移液槍流暢加樣的手頓了一秒，而後又自然地恢覆成原速，用無比自然的語氣問：“你原來覺得他是什麽樣的？”
“溫柔和氣還特別好說話。”
顧朝朝實在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這是什麽絕世傻白甜才覺得那披著人皮的腹黑狐貍是個正人君子啊！
“後來我知道了，許先生只是表面看起來溫柔，其實是所有人裏面最難接近的人，他在自己周圍畫了一個圈，所有人都在圈外面，他自己不出去，也不允許別人進來。”
“你還不算太笨。”顧朝朝評價，沒被那狐貍從頭騙到尾。
“博士，您不覺得他很孤獨嗎？”
顧朝朝眼神有一瞬間的松怔，而後神情極為不自然地吐槽了一句：
“畫地為牢，是他自己活該。”
*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點，法醫的檢測報告出來了，他們找到了李筱筱的子宮。
李澤提了一個晚上的心，總算松了口氣。
“我還真怕法醫又給我什麽驚喜。對了，等會兒，你去審林昕還是我去？”他沖著在洗手間漱口的許言清問道。
“他對你有防備，我來。”大約是剛睡醒的緣故，許言清的語調帶著點沙啞，他洗了把臉，差使李澤去買早點，“多買一杯熱豆漿，等會兒幫我送進審訊室。”
“給誰？”
“給林昕，不……應該叫他林子文。”
李澤狐疑，許言清對犯人還怪好的呢。
“那餐費你出。”
說完，一溜煙跑了出去，他腳程快點買回來，還能知道這家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顧朝朝伸著懶腰從實驗室走出來，剛好看到許言清拿著兩大摞文件夾往審訊室走，她小跑幾步跟上，問：“這麽早就要審他了？資料有這麽多？”
許言清稍微放慢了些腳步，等她跟上來後，把文件夾打開給她看了眼。
好家夥，除了封面的兩張有內容，剩下的全是白紙。
顧朝朝覺得沒意思了：“去忽悠他呢？”
許言清低低地應了聲，聲音帶著酥麻的磁性，像是食指拂過磨砂紙張，殘留在只見的質感，聽得顧朝朝手指有點癢，她停下了來撓了撓手心，發現許言清也停下了腳步。
她眨了眨眼，而後聽到他開口。
話裏跟帶著小勾子一樣：“你要去觀摩，我怎麽忽悠他嗎？”
本來想要回家補覺的顧朝朝頓時來了精神：“我馬上去倒杯咖啡！”
見狀，許言清唇角微微上揚。
等顧朝朝捧著咖啡杯進了審訊室B，單視玻璃那面的許言清也才剛開始，他進屋之前在空調開關那摁了幾下。
“這間屋子的空調太冷了，我調高一些，你不會介意吧。”
他含著笑意走進來，坐在了林昕對面。
因為過冷的溫度，林昕整夜都沒有睡，溫度提高他再同意不過了，只是不知道這次來審訊他的人又是什麽招數。
林昕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瞥了眼他帶來的兩個文件夾，封面上一個貼了林昕的名字，另一個則貼了“林子文”。
多久，沒看到過這個名字出現了。
林昕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暗色。
“我知道，你們警察是因為沒有證據，才會來審我的。”林昕盯著面前這個衣著體面的男子，嗤笑了聲，“證據在標本儲藏間，你們原先根本不知道吧，就是運氣好猜中了，以後就不一定有這種運氣了。”
他在暗示，林子文的身份他絕對會爛在肚子裏。
顧朝朝蹙眉，林昕的心理防線很高，這次的審訊只怕會十分棘手。
過了幾秒，聽到許言清開口，語氣還算溫和。
“我想，你有兩點說錯了。”
“什麽？”林昕一楞。
顧朝朝也微楞，不知道許言清是要做什麽。
聽到他繼續：“你嫁禍陳路所用的標本，你註意過它的外包裝嗎？就是那個玻璃瓶。”
林昕猛地擡起了頭。
顧朝朝也終於意識到，自己在看到那個玻璃瓶的時候為什麽覺得那麽眼熟了。
那個玻璃瓶底座有一個不起眼的條形碼，每一個被捐贈的遺體或者組織樣本在入庫前都會貼上一個這樣的系統標簽，方便管理員的錄入和管理。
“根據心理學判斷，真偽證據之所以能迷惑人，是因為它們有80%以上的相似度，既然這個假證據是你制造的，那真的證據應該與它相似。”
它一定也被做成了那樣的標本。
“發現標本儲藏間，並不是運氣好猜中的，這是你說的第一點錯誤。至於……第二點錯誤……”
許言清頓了頓，擡眸微笑，看起來極為溫和可親。
“我並不是警察。”他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鑲著金絲邊的名片，放在桌上推到林昕的面前，“我是個偵探，也可以說是警方顧問。”
實在太詭異了。
這不是在審訊室嗎？這是交換名片的場所嗎？
顧朝朝喝了口咖啡，壓壓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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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那個被李澤稱作考點的女子，正和銘宇站在明基醫院標本儲藏間的門口，等管理員給他們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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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很安全。
他這才松了口氣。
“博士，你可以進來了。”
顧朝朝於是按了頂燈的開關，搖搖頭顯得有些無奈：“不用這麽緊張，我們只是來拿證據，又不是來抓犯人的。”
倒也不用緊張的像來抓什麽持刀持槍的綁匪一樣。
銘宇把配槍收回，聽到顧朝朝的調侃，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我擔心這案子還沒結束，裏面有壞人。”
一會兒陳路被殺，一會兒林昕自首，李筱筱這案子反轉這麽多，誰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兇手啊！
顧朝朝笑了笑：“別擔心，兇手是真的落網了！不過，你剛才身先士卒，勇氣可嘉。”
語畢，她還拍了拍這孩子的肩膀。
不過這孩子經不住誇，一下子臉通紅。
白熾燈一打開，漆黑的屋內頓時亮堂了起來，冷色調的燈光打在裝著各種人體標本的玻璃罐上，泛著令人心悸的幽光，配合著室內常年設置的低溫，實在是瘆得慌。
銘宇一轉身就看到這場面，後背一涼，立刻緊跟在顧朝朝身後。
“以我之軀，為醫學事業奠基。他們都是為醫學獻身的勇者，你這樣想，是不是就覺得他們看起來慈眉善目了很多呢？”
顧朝朝說著，走到了女性生殖器官的擺放區域，那裏數過去有六個懷孕的組織樣本，她把他們依次拿出來放進帶來的泡沫冰盒裏。
視線觸及到銘宇，看到他正一個一個在給大體老師們鞠躬，又笨拙又好笑。
真是難得的赤子之心。
“銘宇，樣本很多，我一個人來不及檢測，你等會兒和我一起做實驗。”
“我？”銘宇懵了，“這是，我能碰的嗎？”
顧朝朝挑眉：“對，有手就行，而且……”
銘宇：“而且？”
顧朝朝指了指他旁邊的人體骨架，笑了笑：“大體老師們同意了。”
*
等進了實驗室，銘宇才知道顧朝朝說的“有手就能做”的實驗是什麽，他負責從那些浸泡在防腐劑裏的器官上，各切一塊方糖大小的肉塊出來，然後分別用勻漿機攪碎。
確實，好像是有手就能做的實驗。
不過，就算很簡單，銘宇也做得格外認真。
顧朝朝把她自帶的小音響打開，舒緩的音樂在房間裏突兀地響起。
銘宇一楞：“原來做實驗……是能聽音樂的？”
“都加班加點到這個時候了，再沒點音樂續命，我就不幹了！”顧朝朝邊提取DNA邊說著，然後笑著給銘宇科普，“只要你實驗做得出來，怎麽都不算過分，我有個師妹，她有個獎勵機制，做實驗前必須喝200ml啤酒。”
銘宇世界觀裂開了。
“博士和我想象中好像有點不一樣。”
顧朝朝調侃：“怎麽，你原來以為我是那種不講情面的冷臉老古板嗎？”
“倒也不是，就是比我想象中要……活潑。”半天他才憋出這樣的詞語，總不能說她張揚還不按常理出牌吧。
至少從第一面的時候，顧博士在他心目中還是高智商冷漠派的一員，後來形象逐漸崩塌。
他想了想，又說：“其實，許先生也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顧朝朝拿著移液槍流暢加樣的手頓了一秒，而後又自然地恢覆成原速，用無比自然的語氣問：“你原來覺得他是什麽樣的？”
“溫柔和氣還特別好說話。”
顧朝朝實在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這是什麽絕世傻白甜才覺得那披著人皮的腹黑狐貍是個正人君子啊！
“後來我知道了，許先生只是表面看起來溫柔，其實是所有人裏面最難接近的人，他在自己周圍畫了一個圈，所有人都在圈外面，他自己不出去，也不允許別人進來。”
“你還不算太笨。”顧朝朝評價，沒被那狐貍從頭騙到尾。
“博士，您不覺得他很孤獨嗎？”
顧朝朝眼神有一瞬間的松怔，而後神情極為不自然地吐槽了一句：
“畫地為牢，是他自己活該。”
*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點，法醫的檢測報告出來了，他們找到了李筱筱的子宮。
李澤提了一個晚上的心，總算松了口氣。
“我還真怕法醫又給我什麽驚喜。對了，等會兒，你去審林昕還是我去？”他沖著在洗手間漱口的許言清問道。
“他對你有防備，我來。”大約是剛睡醒的緣故，許言清的語調帶著點沙啞，他洗了把臉，差使李澤去買早點，“多買一杯熱豆漿，等會兒幫我送進審訊室。”
“給誰？”
“給林昕，不……應該叫他林子文。”
李澤狐疑，許言清對犯人還怪好的呢。
“那餐費你出。”
說完，一溜煙跑了出去，他腳程快點買回來，還能知道這家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顧朝朝伸著懶腰從實驗室走出來，剛好看到許言清拿著兩大摞文件夾往審訊室走，她小跑幾步跟上，問：“這麽早就要審他了？資料有這麽多？”
許言清稍微放慢了些腳步，等她跟上來後，把文件夾打開給她看了眼。
好家夥，除了封面的兩張有內容，剩下的全是白紙。
顧朝朝覺得沒意思了：“去忽悠他呢？”
許言清低低地應了聲，聲音帶著酥麻的磁性，像是食指拂過磨砂紙張，殘留在只見的質感，聽得顧朝朝手指有點癢，她停下了來撓了撓手心，發現許言清也停下了腳步。
她眨了眨眼，而後聽到他開口。
話裏跟帶著小勾子一樣：“你要去觀摩，我怎麽忽悠他嗎？”
本來想要回家補覺的顧朝朝頓時來了精神：“我馬上去倒杯咖啡！”
見狀，許言清唇角微微上揚。
等顧朝朝捧著咖啡杯進了審訊室B，單視玻璃那面的許言清也才剛開始，他進屋之前在空調開關那摁了幾下。
“這間屋子的空調太冷了，我調高一些，你不會介意吧。”
他含著笑意走進來，坐在了林昕對面。
因為過冷的溫度，林昕整夜都沒有睡，溫度提高他再同意不過了，只是不知道這次來審訊他的人又是什麽招數。
林昕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瞥了眼他帶來的兩個文件夾，封面上一個貼了林昕的名字，另一個則貼了“林子文”。
多久，沒看到過這個名字出現了。
林昕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暗色。
“我知道，你們警察是因為沒有證據，才會來審我的。”林昕盯著面前這個衣著體面的男子，嗤笑了聲，“證據在標本儲藏間，你們原先根本不知道吧，就是運氣好猜中了，以後就不一定有這種運氣了。”
他在暗示，林子文的身份他絕對會爛在肚子裏。
顧朝朝蹙眉，林昕的心理防線很高，這次的審訊只怕會十分棘手。
過了幾秒，聽到許言清開口，語氣還算溫和。
“我想，你有兩點說錯了。”
“什麽？”林昕一楞。
顧朝朝也微楞，不知道許言清是要做什麽。
聽到他繼續：“你嫁禍陳路所用的標本，你註意過它的外包裝嗎？就是那個玻璃瓶。”
林昕猛地擡起了頭。
顧朝朝也終於意識到，自己在看到那個玻璃瓶的時候為什麽覺得那麽眼熟了。
那個玻璃瓶底座有一個不起眼的條形碼，每一個被捐贈的遺體或者組織樣本在入庫前都會貼上一個這樣的系統標簽，方便管理員的錄入和管理。
“根據心理學判斷，真偽證據之所以能迷惑人，是因為它們有80%以上的相似度，既然這個假證據是你制造的，那真的證據應該與它相似。”
它一定也被做成了那樣的標本。
“發現標本儲藏間，並不是運氣好猜中的，這是你說的第一點錯誤。至於……第二點錯誤……”
許言清頓了頓，擡眸微笑，看起來極為溫和可親。
“我並不是警察。”他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鑲著金絲邊的名片，放在桌上推到林昕的面前，“我是個偵探，也可以說是警方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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